徐雪芬：如果没有了人性，还要法律干什么

作者：徐雪芬律师

来源公众号：温州徐雪芬律师

这是一个不平静的除夕夜。晚上8点钟，当我与往年一样按时坐在电视机前想静静欣赏春晚节目的时候，辽宁某派出所所长谷某给我发来了他的癌症诊断书。这位抓捕罪犯三次经历生死，荣获奖章、奖状无数、加班加点工作的45岁警察，年底查出淋巴癌正在接受化疗。他躺在病床上感叹60多万的治疗费用，将连累家人一起遭罪。这时我不免为舆论轰炸下，大笔纳税人的钱被抚恤了嫌疑人而心痛不已。

当春晚收看哈尔滨如梦如幻的冰雪世界时，除夕夜传来哈尔滨民警遇袭牺牲的消息：大年除夕16时59分，一量贩式KTV工作人员报警有人斗殴。哈尔滨市公安局道里分局太平庄派出所民警曲玉权等迅速赶到现场。在依法处置斗殴时，遭到4名犯罪嫌疑人袭击，活活被打死，送到医院救治无效不幸牺牲，年仅38岁。据知情人介绍，曲玉权的妻子是哈尔滨第一医院的护士。“今晚8点钟，他的爱人刚做完一台手术，下手术台后，就听到这样的噩耗。”

除夕夜我刚发了一条微博：“敬礼！有那么一群人，为了千家万户的安宁，选择在这举家团圆的时候在单位默默坚守，为了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随时待命！为你们点赞!向你们致敬！”却真没想到几个小时候听到了曲警官的待命成了“带命”。

 大年三十警界刚刚送走一名为抢救2名落水儿童而牺牲的四川泸州英雄帅气警察蔡松松（留下2名双胞胎女儿，其中一名患有心脏病)，同一天又传来如此噩耗。此刻我们看着春晚，却不知道这些警察家属如何过年？

朋友圈里，一边是老百姓的拜年祝福声；一边是警察朋友的悲痛哀悼声。警察是以人类社会发展的需要而出现，其基础就是以武力为手段，维护秩序和安全。如果不能使用武力就不是警察。一线警察可能已经深深体会到张磊案、王文军案、雷洋案对基层执法的影响。社会大众图一时嘴快，束缚了警察的手脚。我觉得这个案件与警察执法的权力越来越受到限制可能有关系。警察接到斗殴的报警后，即使“发威”制止不了双方打斗，至少没人敢撕扒“吃”了警察。更不要提美国警察到案发现场，当事人都得抱头蹲下了。

本来是一起双方"老百姓”的斗殴事件，竟然演变成除夕夜警察被害的案件。几乎没有哪个国家的人敢像我国纳税人这样随意袭击警察，不管是民主的还是独裁的。“我是你的守夜人，你却除夕杀了我”。

但是没想到的是：这样血腥的犯罪，有人却拍手叫好。兴高采烈地喊“凡打杀公安者皆为英雄，点赞”、“大快人心”。也有律师马上自作聪明，赶快发言“可能是警察滥用职权”，好像不急迫站在警察的对立面其法律水平就低人一等似的。这种表现欲啊，人性也是碎了。一名正在巡逻值班的民警，看到这些人的文字，眼泪情不自禁的掉下来了：“这就是我放弃家人朋友、放弃各种节假日保护的人吗？”

教授、律师都是社会上老百姓仰慕的职业。职业道德的基础是社会道德。掌握舆论武器，不能仅仅用来泄愤、攻击、侮辱、煽动，抹黑私怨对象。就像警察掌握杀伤性的枪支，不能公报私仇开枪杀了和他吵架的邻居一样。

权力导致腐败，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腐败。话语权同样是权力。失控的话语权，其造成的恶劣后果也不亚于官场的腐败。道德用于律己，胜过一切律法；道德用于律人，恶过一切私刑。这种提倡公开为歹徒点赞的言论，使好人不爱警察；坏人不怕警察。

一名网友留言：“除夕之夜，警察为保护人民群众平安幸福过节，坚守岗位，出警处警遇袭被害…...人们在惊闻噩耗悲愤之时，却有lukehcen0这样的人利用微博这种网络公共空间，高叫"大快人心"，称"凡杀公安者皆为英雄"，极度挑动仇警情绪，恶化警民关系，欲致社会混乱，危害社会，短时间内被转发40000多次，点赞5000多次，此人用心险恶，影响恶劣，属于利用网络空间寻衅滋事行为，强烈要求有关部门调查惩处。”。

本律师认为：一线警察在执法中面临的危险，其实不是某些人那么刻薄简单的。比如他们抓小偷要抓现行，大部分是遭遇战，抓捕现场千变万化：持刀拒捕、挣脱逃跑、自伤自残、甩赃抛物，跳车的、跳河的、跳桥的、横穿高速公路的、地铁跳轨的、驾车冲撞的、张嘴咬人的、大喊有艾滋病的。还有：现场装死的、口吐白沫的、假装犯心脏病的、浑身抽搐的、大喊警察打人的或者高喊假警察来了等等。仅仅一个抓小偷现场，就有这么多不确定因素，更不提犯了抢劫杀人命案的嫌疑人了。其难度和危险可想而知......

一名网友对我说：“我是一名警察，我才25岁，在抓捕盗窃嫌疑人的过程中，为了避免对嫌疑人造成伤害，我的头部被盗窃嫌疑人打伤，而盗窃嫌疑人毫发无损。我没有使用警械的原因就怕把盗窃嫌疑人打伤，我要被追究责任，我还没有结婚，我还有家人，我不想我的身上有污点，我没想到我的仁慈没有让犯罪分子放下铁棍，因为现实中有太多的例子嫌疑人受伤或死亡，民警在承担责任，而众多网民是一片欢呼。我们拿着不到三千元不到的薪水却要冒着生命危险去和犯罪分子做斗争，我们流汗，流血，最后被保护的他们还让我们流泪”。

警察的执法环境如果不改善，就如同把警察的命运交给了执法对象：嫌疑人没事则警察没事，嫌疑人有事则警察有罪。一线警察不怕牺牲，也不需要过格的抚恤，他们只是不想要无谓的牺牲和无所谓的牺牲。“死得其所”，要求高吗？

为什么我常为一线警察说话？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